人們常將貧窮跟淳樸劃上等號。
有時候,貧窮,就單純只是貧窮,它跟人性要不要美好,並沒有關係。
荒島一樣有愛恨嗔癡,有姦殺擄掠。
貧窮,只是將犯罪動機的標準值調降。
貧窮,只是讓一群人巧取豪奪一塊,文明人眼中沒價值到離譜的餅。
貧窮不會泯滅智商,但貧窮能創造無知。
人們有足夠的智能偷搶拐騙,卻沒有認知生命美好的智慧。
在貧窮面前,死亡變得輕易,且微不足道。
人倫觀念模糊,在島民的邏輯裡,近親通姦不像文明世界的認知那麼不道德。
通姦關起門來做沒人知道,但是搞大肚子非婚生子事情就大條了,
於是田裡偶有不倫通姦產下後遭溺斃的嬰屍。
魚肚白的清晨,人們會在村裡的河溝,發現不明身分的女屍,
兇殺或是意外,以荒島的警政作業系統,很難有個清楚明白水落石出。
事實上荒島到底有沒有警政單位派駐這件事很值得懷疑,
因為我從未在荒島看見過警察局或半個警察。
剛來的時候花栗鼠就知道出門一定要放些零錢在身上,遇搶就給,不要多餘反抗。
工廠守門警衛一直荷槍實彈,為了恫嚇螫伏黑暗角落的獸。
物質最匱乏,信仰最虔誠的地方依舊能輕易找到根深蒂固人性的醜惡。
天真的犯罪者是可怕的,因為他們甚至不知道,那就是罪惡。
蒼蠅王裡,那種屬於某種天真境界的爭奪其實更赤裸,更理所當然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將貧窮堆積的無知,當成淳樸,是件危險的事。
面對膚淺,除了釋出極度善意,別無他法。
通常,跟花栗鼠到村子閒晃時,我極少讓自己有機會跟陌生人眼神相對,
除非是廠裡的員工,或是小孩。
我對他們笑,他們多半會回我一個害羞的笑容。
在碼頭上一個老伯直愣愣盯著我看了很久,不回望感覺像是一種懼怕,
被嗅出恐懼這件事,本身就是危險的。
我努力回應一個最和善的笑容,然後快步走向花栗鼠。
他依舊表情冷漠望著我,眼神傳達的是一連串不爽的髒話。
在這裡生活久了,已經不在意這種尷尬,
這世界什麼人都有,我跨上摩托車,輕輕摟著花栗鼠,
告別碼頭,告別這場尷尬的冷場。
像殺氣老伯這種人畢竟是少數,
村裡大部份人還是友善的,看見我會害羞的不敢多望兩眼。
我知道無論我們在這裡居住多久,多熟悉一切,
說他們的語言,穿他們的服裝甚至跟他們有一樣的信仰,永遠只是他們眼中的過客。
過客很好,過客有過客的情懷,眼光,跟角度,能好好演繹荒島的喜,怒,哀,樂。
一枝合台幣3塊錢的炸皮(荒島小吃),就能讓荒島孩子心滿意足。
下班的喜悅全世界都一樣。
情人橋上的穆斯林婦女。
台灣的孩子不斷補習,上網。荒島的孩子成天在溝裡恣意玩耍。
住在工廠圍牆外,阿罵也不知道她幾歲的小女孩。
花栗鼠說荒島媽媽常常生玩忘記自己孩子是何時生的,重點就是這裡根本沒有報戶口這件事。
瘋瘋癲癲的,拜託不要靠近我,阿姨怕神經病小孩!
嚇死人了,小孩就是這麼討厭看到沒有!
公然聚賭。水哦!
幫兒子剪頭髮的父親。
賣熟食的黃昏市集,家裡不開火的村民下班就直接來這裡買東西回家吃。
甘蔗汁攤。這種傳統原始的榨甘蔗機榨出來的甘蔗汁超純超好喝。
飽食終日無所是事的荒島青少年。全世界的小孩都一樣,長到這年紀就開始竭盡所能的討人厭。
看蝦餃?沒看過白白的台灣人泥啦?(如果我瘋了就會這樣講,但是我沒有。)
豬哥亮頭男:踹喬踹喬啦!
回頭太男:看,北七喔,踹蝦餃?偶們不是已經在外面了?(對白設計:楊小蝦)
碼頭上的殺氣老伯。殺氣老伯不看我的時候,就不殺氣了,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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