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社會混久你會學會分辨一件事,就是呼嚨。
例如馬雅預言說要末日結果沒有末日,這就是我們被馬雅預言呼嚨了。
花栗鼠去年七月說回台灣一定多陪他媽媽跟家人,少出去鬼混,
結果還是跟朋友夜夜笙歌每天宿醉爬不起來辦正事,這就是我公婆被花栗鼠呼嚨了。
幾百天前我就聽說荒島跨年夜要巴比Q,結果沒有巴比Q,
這就是我又被荒島千千萬萬之無厘頭傳說呼嚨了。
當我們漸漸習慣這世界到處充滿呼嚨的人呼嚨的事,心裡就會啟動一種自我保護機制,
從此在一開始聽說的時候變得猶疑不敢相信,這樣等到事情沒有實現,傷害就不會太大。
我有幾位流浪到西方一向很溫柔的人妻朋友,今天突然在臉書發威幹幹叫,
生氣樓上開趴病蹦叫,或是隔壁電音吵得孩子們暗時啊罵罵號。
台灣朋友成群結夥將自己關在一間間有編號的隔間,
一個個歡天喜地的拿出自己的肝浸泡在酒精池裡,
任過度膨脹的音浪恣意喧囂震動耳膜,轟轟烈烈的嘻鬧著。
那囂張,那瘋狂,那快樂,那憤怒,都是一種律動,顯得生氣勃勃。
比起全世界瘋狂的熱鬧喧騰,荒島的跨年一如平常的寧靜致遠。
聲音很輕,煙火很弱,笑容很靦腆,食物樸實得很可憐。
工廠宿舍沒什麼空間能運用,選在露天羽球場辦一場我生平見過最安靜的跨年晚會。
晚會流程很簡單:三個不知道誰的誰,上台講了一堆不知道什麼的什麼。
講完大家拍手,然後開始拿巴飛區的食物吃,
吃完大家攜家帶眷走到碼頭去看安靜的煙火。
印尼話我聽不懂,平時都關在房間,
除了員外夫人林小貓跟我家傭人Tina以外我不認識其他人。
原本說要烤肉害我頭很癢也不敢洗,
頂著一頭臭摸摸的臭頭打開幾個月沒開過的房門走出戶外,
才發現大家都洗得香噴噴衣著整齊,原來晚餐是印尼巴飛,我被大呼嚨。
我在人群中尋尋覓覓,看見員外夫人好像找到親人。
一靠近彼此,我們便異口同聲悄悄說:人好多,好可怕喔!
然後很有默契雙雙退到遠遠的角落。
員外夫人在島上跟我一樣都是穴居生活,平時只靠一條網路線在支撐生命。
關久了我們都很怕生,有人群恐懼症。
到文明世界看見街上很多人眼睛不敢聚焦,久了頭會很暈。
就連現在只不過是荒島宿舍的一個晚宴,
要我們穿越人群去拿巴飛我們寧願不吃也不敢走過去。
後來有人來帶,我們速速拿了盤子隨便湊合亂挾幾樣(本來就沒幾樣),
像兩隻膽怯的小野貓,叼著食物一溜煙趕緊躲到安全範圍內,才敢安心食用。
印尼蝦餅是很有名的,質量札實,齒頰留香久久不散。
傭人很有創意的將蝦餅炸成一朵朵小白花,
彷彿黯夜裡的純淨之美,跟週遭的靜謐相呼應。
巧克力蛋糕上飛舞著一隻隻蝴蝶,
我幾乎能感受到她們用手擠巧克力醬,畫這些蝴蝶時內心的溫熱與喜悅。
看見這些小小心意我總會很好呼嚨的被感動。
我的眼睛看見他們生活貧脊,但是我的心卻看見他們知足的富有。
他們的眼神可愛善良,笑容溫暖質樸。
煙火在碼頭靜靜綻放著,善良的人們抱著孩子,臉上恬淡的笑容渲染力很強。
只是這樣,他們就能很快樂。
不用惡魔吶喊的電音病蹦叫,不需要將肝練硬用的酒精,
不用鑼鼓喧囂,不用過度奢侈的煙火秀,
更不需要一群人將彼此關在密閉包廂,在濃度100的二手煙裡嘶吼吶喊。
就這樣,對他們來說,就是一種很飽和的滿足。
我拍到的第一發煙花很巧妙的是一朵心。
荒島寧靜的跨年很特別,很澄靜。
2012 的最後一夜,我的心有一種平淡恬適的悸動。
煙花靜靜在碼頭夜空綻放,光彩映在荒島島民臉上,笑容太有溫度。
我想,我跟花栗鼠的 2013 一定會是美好的。
第一發安靜的煙花,像一朵心,很妙。
可愛的傭人們將蝦餅炸成花。
漂亮的裝飾蝴蝶。
按下快門的瞬間我並不清楚意會到,事後看了卻令我動容。
有煙花可看,有這樣一個寧靜的歡樂夜晚,是多麼讓他們開心的一件事。
戶外羽球場的晚會會場。
很簡單的荒島巴飛。
左:咖哩海鮮,中:印尼名菜 Rendang(椰香咖哩滷牛肉),右:綜合蔬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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頭臭摸摸,唉鳳反拍畫數差,天色又暗黑,硬是要自拍。
還好有拍,2012 最後一夜才有這張唯一大頭合照。
以往我們度過更多浪漫的跨年卻從沒留過任何照片。
跟著島民一起開心的我。
花栗鼠跟楊小蝦祝大家 2013 心想事成,平安喜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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