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辰衛知道自己在店裡很招忌,
即使"小雅"和"白白"跟他這樣要好,
還是經常聽到他們私下跟客人爆他的料扯他後腿,
表面上他們阿諛奉承著,趙辰衛也就睜隻眼閉隻眼,
人都需要朋友的,處於劣勢才會忌妒,才會猜疑,
趙辰衛是這樣想的,
也時常將自己應付不完的訂桌分給他們做業績,
小雅和白白即使上了妝還是遮不住身為雄性的粗大毛孔,
尤其聲帶,一開口便掩蓋不了,
每當他們看著趙辰衛如女人般滑嫩的肌膚,
聽著他細聲細語幾乎沒變聲的聲帶,
能美美和客人唱完一首"廣島之戀"或是蔡依林的"舞孃",
心裡的妒火簡直要將自己焚化了,
許是這種夾縫裡的競爭,變得習慣以淺薄的眼光及狹隘的心胸衡量一切,
對於趙辰衛大方的給予,他們壓根不感激,而是更加妒恨,
聽到趙辰衛要離開雙子座,兩人興奮得在心裡歡呼著,
表象上當然還是得假裝悲情的離別依依一番,
趙辰衛被曹教授"收了",
曹教授46歲,太太跟兩個孩子都在美國,
原本是雙子座的稀客,認識了趙辰衛之後幾乎天天報到,
狂追了趙辰衛一年多,隱約暗示性的,提出了許多優厚的條件,
趙辰衛原來屬意花心的健身房教練Tony,也就沒答應曹教授這邊,
在情感路上,從來都是趙辰衛負人,
沒想到Tony事前完全沒有預兆,
大搖大擺完全不給他面子,
帶著大寧街另一家店”Party”的台柱"瑤瑤",
到雙子座指名點他的桌,
趙辰衛在店裡還隱忍著脾氣,事後想找Tony談談,
Tony居然毫不理會,手機不接,打到健身房顯然是交代好完全封鎖他,
趙辰衛終於在Tony公寓門口堵到他時,
Tony不耐的斜眼看他,冷冷說了句:你第一天出來混啊?當真什麼?
這樣真的很膩...
旋即開門,進門,上鎖....
趙辰衛孤獨的在Tony門外,摔碎一顆冰冷的心,
嚴格說來,Tony是趙辰衛精神上的初戀,
趙辰衛失落好一陣子,
在網上胡亂約人出來打砲,卻完全止不住心痛的感覺,
趙辰衛自己知道與其說心痛其實更像是不甘,
Tony打擊的,是趙辰衛一直以來滿滿的自信,
趙辰衛意氣風發時,曹教授愛戀地遠觀著他,
趙辰衛傷痕累累,曹教授輕輕撫慰他,不帶任何一點情色成分,
就是那種真正的關懷,讓趙辰衛備感溫暖,
曹教授就像一個慈愛的父親一樣,
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在那個地方守候自己,
"老曹,我真的...好累好累,收留我一陣子好嗎?"
趙辰衛對著不敢置信的曹教授說出這句話,
"可以的話,我想收留你一輩子!"曹教授喜出望外的說
曹教授隔天馬上開了張30萬的現金支票給趙辰衛,
對趙辰衛說:這你拿去存在銀行,別再到那個地方上班了,
往後每個月五號我會匯零用錢到你帳戶,
所以你別擔心沒收入,想工作或是想做什麼都隨你,
等我新公寓裝修好,就搬進去住,
貸款付完,就過戶成你的名字,好嗎?
趙辰衛望著手上畫好線,面額30萬的現金票,
不禁聯想到12歲的他第一次拿到揚冰的那張100塊,
真是此一時也,彼一時也,今日的趙辰衛是有點不一樣了,
他嘆了口氣,淡淡的回道:先別想這麼遠,
我只是..,想休息一陣子,
畢竟,趙辰衛青春的翅膀沒辦法只為了一座金絲的鳥籠收起的,
曹教授心裡想著:怎樣都好,怎樣我都願意,
我會讓你變得不一樣的,小衛~
愛情讓人盲目,為了一絲絲可能的火花,
曹教授認為這一切物質的付出,都不算什麼,至少現在的他是這樣認為,
曹教授的公寓一裝修好,便迫不及待的找搬家公司去幫趙辰衛搬遷行李,
兩人從此正式同居,曹教授同時在妻兒面前,扮演著好好先生及父親,
公寓是曹教授以母親名義購買,
妻子在美國忙著寫研究論文,有著自己的生活,
無暇也沒有興趣顧及曹教授母親是否真的入住,
夫妻間情感淡薄,結婚這麼多年,兩人一直維持禮貌疏遠的互動,
毫無理由要怎麼提離婚,因為彼此相處太禮貌?
曹教授本身是無所謂
但是,妻子是那種無力承受傳統大家庭撻伐的懦弱個性,
婚姻關係在一層薄薄的寒冰上岌岌可危,就等誰去敲碎,
幾年前妻子提出,帶孩子去美國,
那層已經快承受不住重量的薄冰突然獲救,
怎麼就這麼懂事呢這樣一個好妻子,
曹教授也想過,如果,愛的是女人,我一定愛妳,
走過快半個世紀,從前的年代和如今大不相同,
年輕時的曹教授對於自己的性向必須盡力隱藏,
遇到咒罵著自己族群的偏激者,
甚至還得不情願的跟著訕笑一兩句,以免啟人疑竇,
當時的曹教授只能在假日的夜晚蹓達到一些播放色情片的污穢戲院,
或是龍蛇混雜的三溫暖,以及黑暗來襲的小公園裡,
在同族溫暖的愛撫中感受自己活著的溫度,
只能在白先勇的字裡行間喘息,為這時代孤獨的悲鳴合聲,
物換星移,這片腐靡霉爛已久的陰濕之地,何時居然透進了一絲陽光,
接著儼然被澆灌成一片綠地,生意盎然,
看著同族群的後輩在各個領域大放異彩,
電視主持,作家,甚至可以選市長,不無可能往後還能當總統,
年輕的孩子們可以大聲宣示,捍衛自己與生俱來的天性,
曹教授不勝唏噓,自己的青春年華畢竟是犧牲在進步中的文明巨浪了,
是時代交替巨輪下的犧牲者,將近半個世紀,活在無形的社會枷鎖裡,
無奈的順應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模式生活著,
人不能永遠虛假的活著,曹教授心裡想著,
為了別人活這麼久,
自己絕對有權利走進那片改革後開放的綠地裡,恣意倘佯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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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曹教授一起的日子說不上甜蜜,卻也安穩舒適,
老曹學富五車,聽他講話小衛覺得挺有趣不無聊,
老曹對小衛百般呵護,日裡像個慈愛的父親一樣調教他,
夜裡則是飢渴縱慾的情人貪戀著小衛的身體,
在老曹的耳濡目染下,小衛的氣質變得風雅,
唯一就是,小衛被慣得有點無法無天,漸漸忘了自己是誰,
現在的小衛,已經不可同日而語…..
這日是小衛跟小雅及白白約定好碰面的日子,
說實話趙辰衛非常不想和他們出去,
嫌他們粗俗不入流,毫無進步,
更令小衛反感的是,小雅說:”有事要跟他商量”,
不用想也知道,是因為想借錢!!
小衛心裡打定好主意,憑什麼我陪老頭睡的辛苦錢,
要白白送你小雅,說借那麼好聽,借,也得是還得起才叫借!!
小衛現在出門相當有派頭,
曹教授實在太寵他,
小衛吵著要車,老曹便給他買了部福斯小跑,
和小雅白白他們約在新開的Gaybar,一間名叫 ” 9Bar ”的夜店 ,
小衛精心打扮過,boss淺藍色萊卡貼身上衣,
米白色長褲,秀出經常健身的好身材,
質地輕盈,深灰藍色的豹紋大披肩捲成長條,隨意往脖子一繞,
一頂芥茉黃鴨舌軟呢帽,跟帽子搭襯的豆豆鞋,身上是香奈兒的木質調,
趙辰衛顯得飄逸脫俗極了,店裡來自四面八方直接的,
間接的眼光總不免來回漂移在小衛身上,
等待小雅白白時,小衛收到了吧檯那頭一位男子托侍者送來的酒,
他高傲著姿態,順著侍者手指方向望去,
看見一位膚色黝黑,俊朗挺拔的中年男子,
男子見小衛回望,大方的揮手笑了笑,一口整齊潔白的牙,
就這樣,小衛認識了大莫,
大莫是個軍官,頭髮濃密,外型陽光,走路英姿煥發好看極了,
有別於曹教授日落西山的頹杞,老氣橫秋,步履蹣跚,
小衛不想自己物質上依賴著曹教授,
將曹教授對自己的百般依順與討好視為理所當然,,
青春的過度驕傲,演變成為忘本的鄙視,
那一晚白白與小雅到了9Bar以後,小衛一味的跟大莫調情,
刻意對小雅嘴邊的淤痕,以及幽怨焦慮的眼神視而不見,
他壓根不想扯入小雅狗屁倒灶的低俗人生風暴中,
白白一直想插話跟小衛提提小雅的困境,
然而小衛總快一步避開,一直到散場,沒讓他們有開口說明的機會,
酒瓶空了,聚會結束,小衛偕著俊朗的大莫雙雙離去,
小雅連說句再見的機會都沒有,
和白白兩人,傻愣愣的兀自在街頭對著飛馳而去的福斯小跑揮手,
一向好脾氣的白白忿忿不平,朝空踢了一腳,
說道:他真是變好多…..馬的逼咧,跩個屁啊!!
小雅萬念俱灰的喃喃:是啊,變了…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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