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潘很明顯感受到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了,

兩年前丈夫被公司外派到深圳附近一個叫下沙的偏僻小城,

當時阿潘還為下沙的偏遠以及落後竊竊自喜著,

 

從下沙要到鄰近繁華有酒店的城市,至少要兩三個小時車程,

來回折騰就耗掉四五個小時,什麼興緻也沒了吧,

阿潘天真的想著,藉以壓抑內心的不安,

畢竟聽過太多例子,太多天真的以為情比金堅的夫妻,

仍不敵他鄉寂寞遊子的瞬間野性獸慾,

男人有了穩定的生活基礎,在外多聽幾句吹噓,便真自以為瀟灑多情,

在一具具青春胴體的視覺刺激誘惑下,

一開始還會半推半就的扮演著不情願的樣子,

食髓知味後,很快就同化於低層次的情色文化,

什麼糟糠,什麼真情,全毀滅於廉價可得的情慾發洩裡,

男人們在私下聚會時還經常不知羞恥的討論誰的小三更幼齒又廉價,

當單件行為變成群體式行動,憑一己之力就很難改變了,

畢竟這樣就成了一種同盟式的地下條約,被結盟者視為理所當然,

男人想的是:有新鮮熱飯熱菜,誰要啃昨夜發酸的便當....

沒拋家棄子,已經是大慈大悲,

 

阿潘聽多了這種例子,然而輪到自己時,

沒有人會願意相信自己那個曾經氣質出眾,

眼光高標的丈夫居然也流於這群低俗野獸派的一員,

我的丈夫不一樣,他是真的愛我,每個丈夫外遇的女人都曾經這樣想過,...

接著很快便發現,自己當初過度美化的愛情,

曾經以為的忠貞與格調,

那麼輕易便詆毀在低級的肉慾裡,腐爛發臭...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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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密的兩人之間會有一種無形的默契,

互動中,一絲微妙的變化,便能察覺異同,

 

胡一白說話的方式變了,

胡一白品味變了,穿著打扮變了,感興趣的書及電影,也變了

胡一白看著阿潘的眼神變了,牽手的溫度變了,

胡一白走路的姿勢,甚至連呼吸,都變了,

變得輕浮,易怒,不耐,而且冰冷,

阿潘黯然神傷,一開始不知所措,

慌張的應付著浮浮沉沉的每一日,

她努力回想變化的源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,

想著想著,便覺得那又如何,變化已經產生,

這是一攤爛污泥,對方是誰怎樣開始的完全不重要,

阿潘認為情感這條化學方程式,沒必要記得過程,只需要了解結果,

她決定要跟一白徹底長談,也知道這是個艱難的任務,

別看這群野獸在外逍遙,興風作浪好不快活,

要他們回過頭來對自己已經不屑一顧的糟糠承認自己的獸行,卻是難上加難,

怎麼說也還披著人皮,誰願意承認自己是禽獸,

阿潘一向比一白聰明,但也花費了一些心機,才攻破一白心防,

 

一白坦承了,阿潘卻慌了,

對方極力矢口否認時,責任還在對方身上,

一旦爽快的俯首認罪,球可是踢回自己身上了....

 

阿潘盡力維持最後尊嚴,

問一白一個底線性的問題:不追究的話,能不能離開對方?

一白默不作聲,

許久,才回答:我....,我...不想對不起她....

單一的說是"她",可見泥足深陷,不是逢場做戲,

不願"對不起她,那個女人甚至不需要出面便徹底贏了這一回,

阿潘10幾年來,靠一白的愛築起的城堡瞬間分崩離析,

那些阿潘過往從不以為意的一白的溫柔體貼,

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失去的,宇宙間最浩瀚的愛,

突然要進入歷史模式,她感覺自己的靈魂片刻被轟炸得灰飛煙滅,

連哭的力氣,都沒有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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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潘大一白五歲,

31歲那年嫁給一白時,一白還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子,

一直以來,一白就像個孩子似的圍繞著阿潘轉,

阿潘笑,一白就舒心,

阿潘生氣,一白比誰都慌,阿潘傷心,一白跟著難過揪心,

阿潘喝醉在床上吐了,一白用身體去接,

阿潘在寒冷的冬夜嘴饞了,

一白騎著摩托車,哆嗦著老遠去夜市買回阿潘愛吃的那攤花枝羹意麵,

曾經,婆婆還很吃味的抱怨,說一白是為了阿潘生的,

事實上,阿潘何嘗不是一直用耐心包容著一白的稚氣,

以及一白永無止盡的依賴,

 

 

兩人沒什麼機會上豪華餐廳,

日常用品更是專挑便宜的買,

即使為了拮据的經濟過了阿潘最佳生育年齡,一輩子沒辦法擁有孩子,

可因為有一白的愛,阿潘十分享受這樣的生活,感覺自己擁有的是全世界,

 

想起當時的一白,阿潘心裡頭酸得發緊,

沒有孩子,婚離得很俐落,沒有太複雜的手續,

 

太多責罵與韃伐之聲對著阿潘砲轟,

母親責怪阿潘不長心眼,好不容易熬到現在環境好了,居然輕易拱手讓人,

同圈子的家庭主婦們,端著荒謬不成理的正宮理論,認為阿潘無論如何要守著位置,

 

一白的父母甚至一句道歉也沒有,

霸凌跟阿潘說:這怎麼跟妳說好呢?你們沒有孩子…..

       我們老的也很為難,怎麼說也是……..

       一白是獨子啊,就不能睜隻眼閉隻眼嗎?反正妳永遠會是老大,

 

阿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

也不敢相信這些不是人說的話,會出自於生活在21世紀的文明人口中,

 

真是去他媽的老大,去他媽的千百年封建思想遺毒!!

一家子通通是寡廉鮮恥的自私鬼,阿潘當時氣得直發抖...

 

感嘆這世界居然沒有人捍衛真理,

失去了真實,守不守那個空缺,根本毫無意義,

只因為,她是成長在一個架著無形封建牢籠社會裡的女人,

所以即使明擺著是受害者,還得要受這些愚蠢至極的謬論,

在已經傷痕累累的心上,繼續千刀萬剮?

而始作傭者卻名正言順,被默許包容?

縱容這種思想存在的社會,

和某些回教地區仍然對婦女進行不文明的"割禮",

從小便剮去小女孩的大小陰唇再縫合,

這種不人道的行為,有什麼兩樣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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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潘不想知道對方是誰,卻還是知道了,

不想了解胡一白跟她的動態,卻還是側面瞭解了,

這地球上多得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閒人,

 

說實話,阿潘原本還冀望是那種花錢處理的關係,這樣至少能試著釋懷原諒,

偏偏一白這一暈,載著阿潘的這艘船簡直被狂風巨浪肆虐得體無完膚,

救不回來了,連塊碎片都不剩...

 

 

以往,阿潘不會理會那些閒人,

失去了一白,時間多了,腦子也空了,

阿潘一年前頻頻犯胃痛的老毛病,一白和她商量著要她辭掉工作,

一白當時的薪水扣除給父母之外,兩人還可過著舒適愜意的生活,

阿潘心想辛苦多年就當休息調養,也有多點時間陪陪母親,

現在這多餘的空閒,

正好讓悲慟的情緒有空間膨脹,塞滿每天無所是事的日子,

 

以往阿潘能區分有意義沒意義,現在只覺得以往的堅持都是個屁,

面對不可逆轉的命運,阿潘也想要毫不理性的自暴自棄一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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